SOUL  

【失魂】(SOUL)

導演:鍾孟宏

演員:張孝全、王羽、梁赫群、戴立忍

上映日期:830

 

 

 備欣賞鍾孟宏導演新作【失魂】的觀眾,你一定要看到最後,就像看麥可漢內克、庫柏力克、拉斯馮提爾的電影那樣,懸置到最後一刻,作者才會展露創作全貌與企圖。如果前面三個導演的片子沒看過,那就先看【失魂】再回頭去找這些導演的電影欣賞。這些導演的作品都在為文明的現代人,信仰動搖的人們,以人為主體標準來評斷自我的人們,問一個至關重要的問題:「人最重要的是什麼?」

 

 

 【失魂】劇情描述疑患精神病的男子阿川,被送回山上老家靜養,不料阿川與父親重逢後,完全認不得眼前的父親。不過因病生活無法自理,老父親就收留這個外型自己兒子一模一樣的男人。「父子」之名短暫的同居關係,竟引起連串失控殺人事件。【失魂】維持一貫鍾孟宏電影的美學水準,張孝全和王羽的演出都極為出色,這部電影對我來說也是至今我最喜歡鍾孟宏執導的電影

               

       

 編導鍾孟宏用「漂泊的靈魂住進了身體」,來演繹借屍還魂的故事。不過你不用繃緊神經,去提防門後、鏡子、衣櫃、下一秒會見到鬼或陌生的人與動物,或聽到淒厲的慘叫聲。不過,電影從開場的倒吊鏡位片頭開始,緊接著張孝全飾演的日本料理師傅,在片魚後昏厥那刻起,電影就籠罩在「死亡」的氣氛中,有種朝生暮死的低迷氛圍,凶殺與死亡像兩道貫穿全片伺機引爆的雷管。

 

 

 靈魂是鬼嗎?是活體可以找宿主搬家嗎?還是東西可以掉下撿起來嗎?看完【失魂】這部電影,鍾孟宏導演顯然無意用高明鏡頭技術來捕捉阿飄。【失魂】英文片名是「靈魂」(soul),抽象的靈魂如何可見?鍾孟宏讓它住進張孝全的身體,讓它可見。電影裡王羽問張孝全:「你是誰?你怎麼會在這裡?」坦白地說,【失魂】雖然有驚悚氛圍,不過電影始終在人的形象及架構下去論證,談的是「人或『我』這個人是如何創造出來。」

 

 

 電影裡的人物關係,透過一對久未重逢的父子。相對無言,這其中必有故事。但這個故事造成父子無話嗎?沒有,電影又沒有要講那個故事。導演沒有去揭開故事化解父子心結,而是反向往更不合邏輯理性的瘋狂裡,去考驗人如何在迷惘絕望中選擇。

 

 

 先談談角色設定。鍾孟宏寫的這個故事,張孝全飾演兒子阿川,疑似有憂鬱症、失憶,生活吃喝拉撒無法自理,要從都市回到山上老家靜養。醒來不認識自己老爸,還嗆老先生說:「我看這身體空了,我就住進來啦。」

 

 

 正當觀眾和飾演父親的王羽都在試圖理解張孝全到底是誰?到底什麼東西住進來?誰的靈魂住進來?那原來的靈魂又怎麼出去到哪裡去?就在這時候,王羽飾演的父親也被發現孤僻、鰥居、失眠且疑似有夢遊和精神病。

 

 

 兩個都有精神病的人怎麼去對話呢?怎麼能運用語言,怎麼做到邏輯和理性呢?你可以去問蘇格拉底,問傅柯、尼采和亞陶(Artaud),問周星馳和拉斯馮提爾。其實現在你問鍾孟宏,他如此建議觀眾欣賞【失魂】

 

 

 「就跟著張孝全飾演的阿川的腳步來觀看,這是一部關於阿川在尋找自己的一個的奇異旅程,它也指涉到人在其漂泊一生中所遇到的境遇,它包含了父子之情,當然也有些許殘酷的人性衝突。」

 

 

 你在看張孝全飾演的阿川時,王羽飾演的父親也在看著阿川。鍾孟宏從互不相認,只有角色設定是「父子」的兩人,展開一段「你做什麼,我做什麼」的過程。

 

 

 鍾孟宏的電影常有關鍵省略,也成為它電影「反高潮」反敘事的作者風格。例如【停車】,張震一個晚上回不了家,搞得一身狼狽。張震做錯了什麼嗎?沒有就像麥可漢內克很多電影,張震就是置身在一個充滿無意義偶發事件的空間裡,這些偶發性製造一種意義效應,就像是在笑話或者是在夢境裡一樣,主體的意識無用,改變不了什麼事情。人在虛無中輪迴。

 

 

 停車裡所有的角色都很忙碌,但相遇沒有因果;第四張畫小翔說親哥哥不見了,厲害的是他連他是不是小翔親哥哥,你最後都不知道,第四張畫甚至不畫了,也省略掉。

 

 

 當鍾孟宏在第四張畫裡給了海邊水泥地上一個腳印,好像給了答案,其實沒有。那個答案也是你的想像,不少觀眾或許因此心安,覺得這樣就故事就自圓其說了。因此,我認為失魂才是鍾孟宏目前故事架構最完整的作品。電影結束在「把夢給做完了」。他一樣沒有告訴你過去父子相處的背景故事,他們是不是父子關係沒有關係。但他明確說了,那是個「夢」。

 

 

 像夢一場,阿川是不是阿川,他是誰,或者阿川夢裡見到的阿川是不是老父親和我們認知的阿川,導演沒有點明。鍾孟宏要大家跟著張孝全的腳步是因為這個觀影路徑符合他的創作企圖,當你將焦點放在張孝全的角色身上時,你的「suspense of disbelief」會瓦解,然後你挑剔演員念台詞的生硬,你跟故事產生對抗。不過當影片結束,若你從王羽飾演的老父親的角度回頭看這個故事,王羽做了所有一家之主,作為父親養父丈夫甚至義父會做的事。故事合理性大增,但兩條路徑是同時存在的,只是體驗的歷程不同,也沒有做優劣的判斷。重要是繼續互動關係,繼續對話。

 

 

 片末當張孝全飾演的阿川一年多後去病院告訴老父親自己夢到小男孩阿川時,其實不是要結束影片,關閉父子對話。相反地,張孝全在向王羽開啟對話,片頭開始相對無語的「父子」,開始要對話了。這就是拉岡論點下快樂的來源,再度製造驅力,像薛西弗斯搬石頭一樣,繼續來回運轉。

 

 

 畫面黑幕時,你可以想像,王羽可以繼續問張孝全:「你到底是誰?」對拉岡來說主體的慾望是被建構出來的,所以鍾孟宏大可以給你一個痛快,可以有人認罪或見到真正的邪惡,然後給一個他對人性的定義:「認罪告解」或「人性本惡」。很明顯的鍾孟宏不要。

 

 

 既然提到拉岡,我想可以引用拉岡最常問的問題:「為什麼說故事?」

 

 

 拉岡承接佛洛依德時提出一個重要的觀點,他認為過去精神分析在於把混亂的生活經驗組織成首尾一致的故事,然後一併將創傷整合起來,排除創傷事件並彌補創傷缺口。拉岡認為敘事解決有個邏輯謬誤就是「以未經證明的前提做論斷」。

 

 

 回頭看失魂,鍾孟宏始終省略了父親對母親在小屋裡做的事,省略了阿川在九歲後發生的事,就像第四張畫省略了親哥哥的慘劇、他和小翔的交流,也因此第四張畫空無一物。因為那些可以被拿來使故事完整的事情只是一個交代,它並不真的能合理呈現「人」這個更複雜的生物。

 

 

 所以拉岡是反敘事的。反對用故事來作為精神治療,反對用故事來理解我和我的欲望。同樣地,鍾孟宏雖然選擇了靈異這樣類型電影的題材,但它目的不是建構鬼魂,來復仇或報恩,來滿足你企圖贖罪或解脫或只想找刺激娛樂的小欲望。鍾孟宏所有的電影都在更嚴肅地面對「人」這個主體,在絕望的人世中要如何自處,靈魂可住進來也隨時可走的,為何留在這個肉體裡,為何繼續做人?

 

 

 這個問題有趣,但也抽象;而且鍾孟宏電影也是反敘事的,他抗拒封閉故事的膚淺,就像反對現代性時代的大導演麥可漢內克、庫柏力克、拉斯馮提爾,反對現代生活所建構出來一整套規訓實踐的系統:父慈子孝、兄友弟恭、忠誠親愛、世界大同,以及背後的懲罰律法。這些文明建構出的理想世界,最後僅存於故事中。現實生活你知道人就不一定都這樣幹的,都這樣的幹的人也不保證一生平順。現實往往是在這樣嚴格律法下,現代人異常蒼白軟弱甚至異常扭曲變形。

 

 

 所以反敘事的處理,反而讓詮釋者發現病徵,也建構出正確的欲望。在此爆個小雷,就是為何一開始阿川要殺死姐姐。這就像德希達分析上帝要亞伯拉罕殺死兒子來證實信念一樣,對眼前認不出父親的阿川來說,若如你所言是父親,唯一能證明的方法,就是背叛父子的信念所命令必須去愛的東西,例如弒父或殺子或弒親,於是必要殺死姐姐。

 

 

 阿川殺了姐姐後,父子關係依舊,這個「律法的父親」不存在了以後,真正的父親被具證了。自此一殺後,後續的連環兇殺,在某個層次上都可視為「為愛而殺」。也因為律法的上帝不存在了,未出現在故事中阿川九歲時目睹的事件,無論是否為兇殺,也都合理在「為愛而殺」。

 

 

---以下超雷文---

 

 

 自從張孝全片中殺死姐姐陳湘琪後,接續發生「為愛而殺」,因為姐夫戴立忍發現小屋有人,細究小屋裡的張孝全是殺陳湘琪的人,為免兒子張孝全惹上麻煩或繼續殺人,於是王羽先動手殺了戴立忍;隨後庹宗華飾演的警察,也察覺小屋有人,但警察是來找戴立忍,所以為免父親王羽惹上麻煩或繼續殺人,於是張孝全動手殺了庹宗華。這就是電影【失魂】裡的連環殺人,殺人在此不只呈現暴力美學,也變成一個敘事手段,成為一種互訴衷腸的迴響,這樣殺人是為了愛,為愛而殺。

 

 

 阿川殺死姐姐當下確實會讓觀眾以為阿川必有惡靈,產生緊張懸念。值得注意的是,鍾孟宏的表現手法是反敘事的,沒有呈現細節,他不讓觀眾看到阿川殺人的動作和表情,不要浪費戲劇時間,也不要導引錯誤焦點,這個殺戮現場是一個關鍵而必要的省略,重要是讓律法的父親退場。隨後的兇殺才呈現出殺戮的細節,在為愛而殺的前提下,呈現殺戮的動作。殺人本身是冷血的,但呼應前一椿的殺戮時又是熾烈的,你眼睛看到的是兩父子的殺戮本能如此相像,超越了言語能肯定。「你殺我殺,LIKE FATHER, LIKE SON.」母親和姐姐的死亡也有種終結兩位女性痛苦的意味,呼應著為愛而殺

 

 

 論及美學,則是鍾孟宏用很高明的技術去呈現了殺戮行為,包括殺人和宰魚。這些沒有前因的殺戮,僅像一個賽跑接力的我殺完你殺,就像惡夢裡的顯影一般,讓觀影者沒有完整的封閉故事可以逃避。當觀眾目睹這些突如其來的殺戮時,都必須去面對眼見殺戮時,加速的心跳聲和被恐懼本能被喚醒的事實。人類基因是如此對殺戮和鬥爭毫不陌生,這是高明的恐怖,喚醒潛意識裡恐懼的殺戮本能。然後戲幕終了,那些沒被劇情封閉的殺戮影像,繼續縈繞心頭揮之不去

 

 

 你看史丹利庫柏力克的鬼店有很多就像惡夢裡跑出來的畫面,它環境氣氛hold住全場,連去飯店酒吧點杯酒來喝都讓影迷冷汗直冒。鬼店裡有個輕描淡寫的前景故事是「據說這間飯店前一任管理者突然喪失理智,殺了他全家」。好像之前提到拉岡說到的精神分析一大謬誤「以未經證明的前提做論斷」。以《快思慢想》作者康納曼的說法就是「故事謬誤」。鬼店高明之處就是沒有具體去解釋說明那則傳說跟現在父親殺人間的因果關係,沒有去封閉想像路徑。

 

 

 這是我覺得觀賞失魂的愉悅。失魂】也有個隱藏的前景故事,阿川母親的死亡。這個從未被清楚交代再現的死亡,一直潛伏在影片中亟欲現形。失魂】一對父子,就在這個家暴陰影的可能性中,暗中較勁,幾乎上演一場殺人競賽。如同從父親手中接過殺人聖火。「殺人」成為表現人性的手段,人嗜殺嗎?為何嗜殺?父子都嗜殺證實人天性是嗜殺者嗎?最終還是在問,究竟人該如何是好?

 

 

 這一切彷彿回應拉岡「為什麼說故事」的企圖。如果你跟鍾孟宏聊電影,他會說【失魂】很勵志啊,就像拉斯馮提爾說撒旦的情與慾很浪漫啊的回答類似。在他們的電影中都把信仰和上帝遠遠放在人的後頭。撒旦的情與慾英文原名【AntiChrist】來自於尼采,其實尼采的反基督是反對基督教帶來的軟弱而企圖提出全新的價值觀。

 

 

 「愈是難以忍受,就越想予以肯定突破,這就是尼采的態度。」然後我看鍾孟宏電影有一些不同的想法,它電影裡經常構築著末日圖景,那些常是斷垣頹圮,人物沒有名車華服,主角精神很絕望但逆來順受,丑角精神很無奈又說不出什麼大道理,沒話說不如說笑話來打發時間。這樣絕望陰鬱的人世有什麼好眷戀。所以鍾孟宏極盡所能地製造捕捉吉光片羽,有變幻的雲影、輝閃的天光、魔幻的光影,這些如夢寐人間般的奇景異象,慰留絕望的人們

 

 

 鍾孟宏的電影有末日,但末日不是因為沒有上帝,而是人自找的。不是鍾孟宏不信仰上帝,但就算有也不是那個上帝的樣子。就像麥可漢內克、庫柏力克、拉斯馮提爾,他們對信仰也是覺得談起來近情情怯,但一講起末日就要來了,各個認真摧毀人類和文明手段誇張毫不手軟。 

 

 

 我想,因為這些導演們都還在創作,不是為了宣揚毀棄,就像尼采宣稱上帝已死,不是要摧毀信仰。正因他們熱愛生活所以他們肯定痛苦,「為了創造的遊戲,生命需要有一個神聖的肯定;此刻精神有了自己的意志,世界的流放者乃又重回到自己的世界。」

 

 

 語出尼采《查拉圖斯特拉如是說》尼采還說:「「我們確實熱愛生命,但並非因為我們習於生命,而是習於愛在熱愛之中,總會有些瘋狂;同樣地,在瘋狂之中,也會有些理智存在。」

 

 

  「習於愛。」面對絕望瘋狂的生命現實,繼續熱愛生命,是因為愛;不願被生命的遭遇馴化,寧願被愛馴化,而繼續做人。

 

 

  

  「我是什麼?」「為什麼說故事?」「人到底是什麼?」尼采化身查拉圖斯特拉就是要問「人類最重要的是什麼?」作為導演,鍾孟宏期待用創作驅動觀眾去認識自己。因為他駕馭影像能力極強,【失魂】從影像聲音配樂到特效都備受推崇,往往很多他的忠實影迷覺得光看攝影也值得,但不該忽略值得更進一步去面對更複雜、即使導演都不願提供方便正解的嚴肅議題。

 

 

 然後我想拉岡反敘事策略的必要,傅柯反敘事策略的必要,影評人聞天祥推崇鍾孟宏一句,「台灣影壇難得一見的現代性筆觸」。其實,鍾孟宏也是台灣影壇「反現代性」的筆觸,兼有美學和技術。在國片漸漸能在商業市場獲利的潮流中,鍾孟宏電影不靠攏high concept故事,依舊在面對更複雜的「人」。導演呈現現代人的脆弱、虛無、孤獨,感受絕望但仍繼續堅持以人的標準與人對話,找出「人是什麼」「我是誰」的可能性。

 

 

我應該要如何看這樣一部殺人莫名其妙,宛如冷血競賽的電影?其實【失魂】最關鍵的台詞來自於王羽:「其實有時候你看到的東西,並不完全是你所看到的」。這也是拉岡的經典名言:「不受騙的人會出差錯」(les non-dupes errant)。拉岡告誡人不要相信眼睛,太相信眼睛容易受騙,不要忽略符象虛構的效力,不要忽略這種虛構可以組織我們對現實的體驗。鍾孟宏更在影片開頭就宣示,

 

 

我如同一片樹影
在昏暗裡伴隨著微光
左搖右擺
看著風 如夢逝去

 

 

 不要相信眼睛,若你採用導演的建議從張孝全的腳步來看這部電影,你必須保持對抗,抗拒你的眼睛,或者左搖右擺「傾斜觀看」,你不妨斜看這些凶殺,【失魂】裡的殺人,不也很像賽跑。父子互相爭先,互相威脅,然後連環殺人,你看阿川殺人好像呼喚老爸,「我也是這樣殺人,好俐落啊,爸爸」。殺人作為美學手段,殺人不再只是殺人,更像一種關係的確認。

 

 

 鍾孟宏的【失魂】,讓一對相對無話的父子,終於開啟彼此都關心的一場對話。終於我們要談到,就在片尾張孝全向王羽說起了一個聽來還蠻毛骨悚然的夢。

 

 

 「昨天晚上我做了一個夢,我夢到我在開車,開在一個山路上,最後轉進一個更偏僻的小路。我遠遠看到三個人,他們身上背著東西,好像是獵槍,突然間他們轉過來舉起手好像要搭我便車的樣子。我問你,如果是你,在荒郊野外的山上,你會給他們搭便車嗎?」

 

 

 

 -----以下超雷文------

 

 

 

 電影最後張孝全飾演的阿川問王羽飾演的王先生那個夢境,是開啟了關鍵的對話。這個夢境是一念之差的命運抉擇。就像柏格曼【第七封印】,騎士一場棋局騙過了死神,在死神無法騙過的不可能中,騎士還是犧牲了,但救了小丑一家觀眾欣賞這個電影,最後都是會回到張孝全這個角色來做出自己的解釋。不管你相信惡靈、無意識體或本善,你對張孝全角色的解釋,可以解釋你是怎樣的人,你相信什麼而不信什麼。然後你去觀察其他的可能性。鍾孟宏也沒有提供正解,欣賞這個電影去探索自我,終極的理想是你對你自己的答案很篤定,然後你可以去跟另一個跟你答案不同但也篤定的人溝通,你便會見證到人的複雜性、歧異性與可能性。

 

 

 我的版本呢?我認為張孝全飾演的角色就像《浮士德》的梅菲斯特,他是來考驗人類並理解人性的「非人」。他們沒有信仰也沒有崇高價值,如利他或慈悲,但他就像青蛇一樣見識到父子之愛,而王羽飾演的父親其實早已緊閉心房,但他寧可受騙,寧可相信自己眼睛看到這個宛如他兒子的人而養他醫他照顧他,結果最後發現自己欺騙自己無論人或「非人」,都俯首低頭,低估了「人」的複雜性

 

 

  無疑地,這是【失魂】這部電影寄予人的祝福和期望當你步出戲院時,繼續熱愛生命,習於愛,繼續與「人」對話面對這個理智和瘋狂並存的世界,【失魂】在不合理、不可能的瘋狂隧道後,在影片結尾盛放出「人性」如花瓣開展的花朵。真心推薦這部國片中的奇花異卉,在緊繃的觀影結束之後,認真思考「我是誰?我怎麼會在這人世裡」【失魂】絕對是今年必看的國片,在此鄭重推薦,大家一定要進戲院觀賞這部電影,也希望您和我一樣地喜歡。/完

 

 

「《失魂》電影小說宣傳影片。旁白/鍾孟宏」

 

http://www.youtube.com/watch?v=emrsi5qnqO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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